表情符号如何工作

表情符号并非人类首次尝试在文本中添加情感。这一荣誉属于表情符号（emoticons），它们将键盘上的各种字符组合起来，创建出面部表情的视觉表示，例如 :-) 表示开心，或 :-( 表示悲伤。表情符号在计算机世界中已经存在了几十年，提醒信息接收者是否存在讽刺、悲伤或反讽。

表情符号有一个确切的起始日期。1982年9月19日，计算机科学家Scott Fahlman在卡内基梅隆大学的电子公告板上提议，如果评论是幽默的，发帖人可以加上一个冒号、破折号和括号组成的笑脸。这是为了防止一些过于常见的误解和随之而来的争论。这种做法很快传播到其他大学，然后蔓延到更广阔的世界[来源：Steinmetz]。

当然，早在那时之前，人们就已经在手写信件中涂鸦笑脸了。一些历史学家甚至指出，在罗伯特·赫里克（Robert Herrick）1648年的一首题为《致命运》（"To Fortune"）的诗歌中，作者似乎有意在一行中加入了表情符号：“Upon my ruins, (smiling yet :)。”如果这不算是一种巧妙的技术预示，那我们也不知道什么算了[来源：Madrigal]。

表情符号仅仅是表情符号（emoticon）的一种演变。它们是取代ASCII码、字母数字字符或标点符号的图标，是代替老旧、枯燥的单色表现形式的彩色象形文字。

这一切始于1995年，当时一家名为NTT DoCoMo的日本公司推出了两个小图标——一个电话和一个爱心——用户可以通过其广受欢迎的Pocket Bell寻呼机发送。电话图标表示你想打电话，而爱心，当然（希望是）表示某种类型的感情[来源：Ford]。

90年代后期，DoCoMo简化了其寻呼机产品，放弃了那些可爱的图标，因为它们分散了其以商务为中心的产品注意力。日本青少年纷纷放弃DoCoMo，转投提供图标的竞争对手Tokyo Messaging。DoCoMo很快意识到自己赶走了其重要的客户群之一[来源：Blagdon]。

对DoCoMo来说幸运的是，该公司的一位工程师栗田穣崇（Shigetaka Kurita）当时正在开发一个早期的移动互联网平台，名为“i-mode”，旨在分享新闻和股市数据等信息。他意识到，通过微小的图形符号（例如阴天用云朵符号，晴天用太阳符号）来传递某些类型的信息，如天气，会更容易，特别是考虑到i-mode将信息限制在最多250个字符[来源：Kageyama]。

1999年，在需求和截止日期的推动下，栗田为新的i-mode平台开发了一系列最初的176个图标。这个微小图标库包含了食物、饮料、天气、运动、爱情等许多简单的符号。栗田将他的这些小象形文字称为“emoji”，源自日语单词“e”（图片）和“moji”（字符）。之后，剩下的就是如何传输这些符号而不会拖慢手机速度的问题了[来源：Galloway]。

在20世纪90年代末和21世纪初，数据网络的速度太慢，无法将表情符号作为独立的图像文件发送。因此，这些12x12像素的图像被预加载到DoCoMo手机上。当发送者创建新信息时，表情符号的数据仅用2字节表示，这与接收者手机上的相应图标相对应。结果是，这种以图片为主导的对话不需要大量缓慢且昂贵的数据使用[来源：Blagdon]。

随着岁月的流逝，更多的图标出现了，但它们在不同设备和蜂窝服务提供商之间无法正常工作。当发送者想发送一个竖起大拇指的符号时，接收者可能会收到一个竖起大拇指朝下的符号。表情符号真正需要的是某种形式的标准化。

2010年，Unicode联盟介入了。这是一个由科技公司和精通技术的志愿者组成的非营利组织，他们对语言学有着深入的理解。它创建了一个标准化的图片字符库，适用于Android和iOS设备，以及Windows和Apple电脑操作系统。特定图标的精确艺术设计因平台而异，但其含义相似。最终结果是形成了一个几乎通用的、通过微小卡通图像进行交流的系统[来源：Warren, Emojipedia]。

截至2018年，Unicode标准中列出了2800多个表情符号。然而，每年Unicode联盟都会审查大约100个新图标的提案。有前景的符号会被上传到Unicode网站供公众审查，以剔除任何可能不合适或过于具体的符号。该联盟始终拒绝基于在世人物、神祇和商业标志的表情符号。少数通过审核的符号会被发布到表情符号库中，供软件程序员和硬件供应商使用[来源：Lien, Lieu, Emojipedia]。

表情符号由联盟标准化，但它们没有以任何方式被商标或版权保护。表情符号是开源的，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地用于任何目的，尽管有些想法，比如备受批评的《表情奇幻冒险》（The Emoji Movie），可能最好还是留在“构想阶段”而不是变成现实[来源：Fortune]。

并非所有表情符号都得到广泛使用。那些软盘和模拟电话的表情符号可能并不必要。

但其他表情符号却变得异常流行，在我们的集体文化意识中留下了印记。2017年，“笑哭”表情连续三年成为世界上最受欢迎的表情符号，紧随其后的是基本的心形符号。“笑哭”图标如此普遍，以至于2015年牛津词典将其选为年度词汇。

在100英里之外，通过短信发送眨眼表情是很困难的。同样，也很难注入弦外之音和微妙之处。这就是为什么大约92%的网民在某个时候使用表情符号——为原本模棱两可的文本提供某种情感语境。但是，对网络俚语的基本掌握将极大地提升你的表情符号交流[来源：Bramhill, Thompson]。

以流行的桃子表情符号为例。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，它只是一个水果。然而，对于数字世界的资深用户来说，桃子却是人类私密部位的狡猾替代品，一种表达傻气、性感，或者两者兼有的方式。把桃子和茄子配对，事情很快就会变得非常暗示性[来源：Amatulli]。

但我们才刚刚开始变得奇怪。除了面部表情和手势之外，最著名的表情符号之一是古怪图标中的超级明星——无处不在的便便图标。在21世纪初，便便表情在日本非常流行，它是一种灵活的方式，可以用一个小小棕色符号传达大量的感情和想法。

这个小小的便便堆可以是一种表达不喜欢、痛苦、粗俗、滑稽或淫秽的方式，而无需使用更露骨的语言。2007年，当谷歌最终为其Gmail电子邮件服务采纳便便表情（为了效果，甚至配有环绕飞舞的苍蝇）后，这个图标变得更加普遍。现在，这个小小的便便，常常带着瞪大的眼睛，在网上网下随处可见。你可以买到从便便帽子到蓝牙音箱、拖鞋、玩具等等一切[来源：Schwartzberg]。

撇开便便不说，表情符号的狂热用户对他们最喜欢的小卡通图片痴迷不已。因此，对特定符号的细微调整可能引发一场愤怒和报复的风暴，这也许不足为奇。

由于每个供应商都可以根据Unicode联盟的标准创建自己的解释，因此有些表情符号比其他的好。2017年，谷歌新的“芝士汉堡”图标将芝士置于肉饼下方……互联网上爆发了抗议。这场骚动导致谷歌首席执行官桑达尔·皮查伊（Sundar Pichai）表示，谷歌将“放下我们正在做的所有其他事情”，直到一个团队能够找出更合适的汉堡图标。换句话说，表情符号不仅表达情感，它们也能激发情感[来源：Griffin, Twitter]。

表情符号是强大的叙事工具。但那些小小的符号可能比你意识到的更能说明你的情况。约会网站Match.com的一项调查声称，使用表情符号的人性生活频率高于不使用的人。同时，英国的《每日电讯报》报道，在英国，葡萄酒表情符号是最常用的，而美国人偏爱皇冠表情，澳大利亚人则喜欢与毒品相关的表情符号[来源：Miller, Levy Gale]。

说些不那么轻松的话题，还有表情符号肤色的问题。最初，所有表情符号的肤色（如“竖起大拇指”或“祈祷之手”表情符号）都是白色的。但在2015年，Unicode联盟将默认肤色更改为辛普森一家的黄色，但允许人们将其染成五种肤色中的一种。这些肤色立即受到欢迎。有趣的是，根据《大西洋月刊》的一篇文章，在美国，“苍白肤色”的表情符号似乎已经失宠，即使在白人中也是如此。默认的黄色似乎已经占据主导地位，尽管非洲裔美国人和其他人会使用较深的肤色表情符号。

在某些圈子里，过度使用表情符号可能会让你显得不成熟，这取决于你的年龄和朋友圈。误用也可能表明你与某些符号的隐含意义完全脱节[来源：Webster, Donnelly]。

而且，使用过多的笑脸可能会让你的同事质疑你的智商。一项关于表情符号使用的研究发现，“与实际的微笑相反，笑脸并不能增加温暖感，反而会降低能力感。而对低能力感的认知反过来会阻碍信息共享”[来源：Glikson等]。

抛开尴尬和无知不谈，就像电子邮件和短信一样，数字表情符号在你的现实生活中也可能产生真实的后果。我们说的不是你不小心发给你妈妈的茄子图标。如果你把一个不祥的小图标发给了错误的人，你可能会被指控犯罪。

2015年，两名南卡罗来纳州男子因使用Facebook发送以下表情符号而被捕：一个拳头、一个手指和一辆救护车。鉴于这些男子此前已试图在家中袭击房主，官方将此信息解读为对收件人人身安全的威胁，这是一个合乎逻辑的结论[来源：Flacy]。

2016年初，一名法国男子因向其前女友发送手枪表情符号而被判处三个月监禁。法院认定其信息构成死亡威胁[来源：Samuel]。

2017年在以色列，一对夫妇在询问租房事宜几天后，房东收到了兴奋的表情符号（包括香槟瓶和松鼠等），这导致他将房产从市场上撤下，以期待新租客的到来。当这些潜在租客后来反悔时，他在小额索赔法庭提起诉讼，要求追回房屋下架期间他可能赚到的钱。他赢得了大约2000美元的赔偿金[来源：Kaser]。

这个故事的寓意是什么？在这种情况下，一张图片至少价值2000美元。